A Man for All Markets
這本書是Ed Thorp(Edward Thorp, 中譯: 愛德華索普)的自傳. 大家都知道巴菲特, 不知道為什麼Ed Thorp的名氣並不是很大. Ed Thorp是量化投資的教父級人物. 後來我在灣區圖書館見到這本書還有台灣出版的中文翻譯版本, 翻譯的書名很好的概括了Thorp的傳奇人生: 他是賭神, 更是股神. (中國大陸翻譯為: 戰勝一切市場的人, 中信出版社, 豆瓣評分: 8.3).
Thorp出生在南加州, 小時候就很聰明. 他家裡很窮, 家裡人也沒上過大學, 但是他卻早早定下了要上大學的遠大目標. 後來因為家裡沒錢, 放棄了昂貴的私立大學Caltech, 來到了北加州灣區, 上了提供獎學金的UC Berkeley. 後來因為不喜歡Berkeley的環境, 轉學回到了家鄉的UCLA, 從本科一直讀到Ph.D.畢業. 畢業後找到了一份MIT數學系的教職, 貌似是2年的合同. 他的研究方向是概率論的應用. 於是他就把概率論應用在一個很合適的領域: 賭博.
具體來說, 他最先用計算機分析了21點這個遊戲, 找出了高勝率的算法. 行話叫, 有「edge「. 當初雖然有不少民間賭博高手, 靠經驗或記牌發明了一些方法, 但是用計算機把所有的可能組合都算出來他是第一個. 作為一個學者, 他把這個發現發表了. 而為了能發表在審稿速度很快的PNAS (美國科學院院刊)上, 他還抱了個大腿: 從貝爾實驗室退休到MIT數學系養老的院士, 天才科學家, 香農. 當時PNAS需要有院士支持才能發表. 後來Thorp還把他的21點秘籍寫成了一本當時的爆款暢銷書: Beat the Dealer (戰勝莊家), 成為了當年的知識型「網紅」.
Thorp教授的研究因為其廣闊的「應用前景」, 引起了很多社會人士的關注. 一次他給的學術報告居然早早就擠破頭了. 這嚇壞了數學家們, 什麼時候見過美國人民對數學研究這麼熱衷? 在沒有email的年代, MIT數學系的信箱被雪片般的來信塞滿了, 大大增加了系裡小秘的工作量, 以至於小秘向Thorp教授抱怨. 再後來, 一位有黑道背景的富豪雞毛先生(Manny Kimmel), (沒錯, 就和是吉米雞毛秀主持人Jimmy Kimmel同姓氏. 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親戚)找到Thorp, 要資助他去賭場「做科學實驗」, 驗證他的學說行不行. 結果他們橫掃了Reno和Las Vegas的賭場, Thorp被授予了賭博屆最高榮譽: 被各大賭場列入了黑名單, 正式成為了「賭神」. 要知道, 這黑名單可不容易上, 上面的都是大牛.
2008年的電影, 21 (決勝21點)里講的一群MIT的學生去拉斯維加斯賭場算牌的故事是根據真事改編, 他們用的就是Thorp發明的算牌系統. 主角的原型其實是名華裔, 叫Jeff Ma.
既然小賭場不讓玩了, 那麼只好到一個更大的全球性賭場玩了, 那就是: 華爾街.
在MIT合約期滿後, Thorp跳槽去了新墨西哥州立大學. 這可不是墨西哥, 新墨西哥是美國的一個州, 不過從地圖上看, 這學校離墨西哥也不遠了. Thorp大牛怎麼會從世界名校MIT跳槽到一個普通學校呢? 據他自己在書里說, 主要是三個原因, 一來MIT的合同快到期了, 二來新學校給的工資比MIT高多了, 三來MIT所在的Cambridge對他一個南加州來的南方人來說太冷了, 她老婆Vivian不喜歡. 到新學校後, Thorp投資了當年和比特幣般火熱的白銀, 白銀一路高歌猛進, 於是他加大投資, 上馬金(孖展)加槓桿, 最後一把大跌, 他的投入全部輸光, 幸好沒倒欠錢. 割盡賭場韭菜的賭神被花街狠狠地割了一把韭菜… 賭神的韭菜哪有那麼好割? 後來, 他在圖書館讀到了一本書, 叫The Random Character of Stoack Market Prices. 還真給我找到了, 目前在Amazon只有一本, $919! 不差錢的朋友可以把這本啟發過Thorp大師的書買下來收藏…
裏面有介紹一個叫Louis Bachelier的法國Ph.D.的畢業論文, 用布朗運動來模擬股市走勢. 論文是法語寫得, 在英文世界裏根本沒人聽說過… Bachelier出生於1870年, 那時中國還是清朝同治年間, 法國人已經在炒股了… Thorp後來用布朗運動的科學方法來給一種叫可轉換債券(convertable bond)的金融衍生品定價. 當時投資者也不知道怎麼給這種衍生品定價, 基本靠猜. 可轉債的標的物是股票, 根據Thorp的定價, 他可以進行一種風險很小的套利策略: 當可轉債相對標的股票便宜的時候, 買入可轉債同時做空標的股票, 而當可轉債相對標的股票貴的時候, 做空可轉債, 買入股票. 這時賭神正式改行當了股神, 從此割花街韭菜割了幾十年一直到現在…
1965年, UC Irvine成立, Throp回到南加州加入成為數學系創系元老. 他和同校另一位志趣相投的教授Sheen Kassouf合作寫了本書, 叫Beat the Market (戰勝市場). 這本書目前在Amazon賣$269, 1967年發行的. 賣得貴主要是因為不發行新版的了, 現在都是少量第三方買家在二手市場流通的.
Thorp早就因為前一本書Beat the Dealer成為了還沒有網的時候的「網紅「, 現在因為這本書, UC Irvine的教授都慕名而來, 請他管理自己的錢. 其中還有一位系主任, 因為他現在投資的合伙人公司要解散了, 他需要找一位新的money manager來管理他被退回來的投資, 所以請了將要解散的合伙人公司的管理人和Thorp吃了餐飯, 請他驗一下Thorp的水平. 而這位管理人的名字叫: 沃倫巴菲特 (華倫巴菲特).
巴菲特解散合夥公司是因為他決定全力經營c-corp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, 不再搞LP. 於是兩位世紀股神就見面了. 之後, Thorp得到了巴特特的肯定, 所以系主任當然放心地把錢投入到Thorp的合伙人公司, 而Thorp斷定巴菲特將會成為首富.
隨着Thorp的合伙人越來越多, 管理的資產越來越大, 他和一位在東岸的Dartmouth畢業生Jay Regan成立了花街韭菜收割機, Princeton Newport Partners (PNP). Regan在東岸新澤西州普林斯頓辦公室的團隊負責business和trading的業務, 而Thorp在南加州的Newport Beach辦公室組織團隊負責數據分析, 投資策略的研究和制定. 期間, Thorp還發明了期權定價公式. 這個公式被應用到PNP的套利投資上, 和之前的可轉債套利策略類似. 後來有一天, 芝加哥大學一位教授Fisher Black發了篇paper給Thorp review, 說論文是受到了他和Kassouf寫得 Beat the Market 這本書的啟發, 內容正是期權定價公式. Thorp發現這和他自己的公式基本是一樣的. 這篇paper作為學術研究後來發表了, 也就是後來的Black-Scholes公式, 其中的共同作者Myron Scholes和Robert Merton因為這個公式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. Black教授自己卻因為癌症去世了, 沒能獲獎. 作為最先發明人的Thorp雖然遺憾, 不過他作為合伙人公司的管理者, 用這公式給公司賺了不少錢, 正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.
PNP運行了13年(1974到1987), 年化回報18%, 沒有一年虧損. 最後在1987年, 因為Fed調查另一傳奇人物Michael Milken, 垃圾債券之王, PNP Princeton辦公室因為和Milken的公司有些業務往來而也被調查. PNP沒有被定罪, 但是不得不花費大量律師費和精力應付調查, 連LP們都被執法人員盤問, Thorp不甚其煩決定關閉PNP隱退江湖. 負責這次調查的紐約南區法院檢查官, 正是後來的紐約市長, 現在川普總統的律師: 朱利安尼 (Rudy Giuliani). 所以Thorp大神對Giuliani可沒有什麼好印象.
後來Thorp搞過些小規模的投資公司, 基本就是管理個人家族財產了, 不再經營大hedge fund. 書里最後有提到他覺得錢已經賺夠了, 重心轉移到享受生活上了.
這本書是對我啟發最大的一投資方面的本書, 價格不貴, 現在才$8.5. 灣區幾個圖書館都有的, 不想買的話可以去借. 我自己是用Audible聽的, 隔一段時間都會重新聽一遍, 每次都給我一些新的啟發. 註冊新的Audible會員第一個月是免費的.
以後我可能會分享些技術細節. 而裏面提到的很多知識點也是值得深入學習的, 比如Louis Bachelier的論文或者Black-Scholes公式.
